林晚秋（化名）捏着那份泛黄的出生证明站在福建科胜司法鉴定所门口时，梧桐叶正顺着秋风打着旋儿落下。玻璃窗里映出她泛红的眼角，出生证明父亲一栏的空白处，被母亲临终前用钢笔描了又描，墨迹晕成小小的星芒。

"请坐，这是采样知情同意书。" 穿白大褂的鉴定师递来温水，接待室的暖光灯在 CNAS 认证牌匾上流淌。林晚秋盯着表格里 "被鉴定人关系" 一栏，指尖悬在 "父子" 选项上方 —— 她要找的人，是退休法官周明远（化名），那个总在社区法律援助站帮老人写文书的儒雅长者。

三年前母亲住院时，曾攥着周明远的判决书喃喃自语："他当年坚持要做亲子鉴定，我偏不......" 话没说完就陷入昏迷。直到整理遗物时发现那页夹在病历里的判决书，林晚秋才知道母亲年轻时曾与这位法官有过交集，而自己的出生年月，恰好在他们分手三个月后。

采样过程比想象中简单。周明远来的时候提着布包，里面装着户口本和身份证，头发已经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。"小林同志，我相信科学。" 他签字时笔尖微微发颤，却在鉴定师用棉签采样时保持着挺直的脊背。林晚秋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浅浅的疤痕，和自己右手的一模一样。

等待报告的几天里像漫漫长冬。林晚秋反复翻看周明远代理过的案例报道，照片里的他在法庭上目光如炬，可社区邻居说他总在深夜喂流浪猫，口袋里常年装着奶糖。某个清晨她路过法律援助站，听见他正耐心教老人用智能手机查裁判文书，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他鬓角的银丝上镀上金边。

取报告那天飘着细雨。蔡主任把密封文件袋递给他们："21 个基因位点全部匹配，亲权概率大于 99.99%。" 周明远打开文件袋的手指在颤抖，当看到 "支持亲生血缘关系" 字样时，这个在法庭上从未掉过泪的老人，突然用手背抹了抹眼角。走出鉴定所时，周明远从布包里拿出个铁皮盒，里面装着泛黄的照片 —— 二十岁的母亲扎着马尾，和年轻的他站在大学图书馆前，两人手里都举着刚领到的法律职业资格证。"当年怕影响你政审，我才......" 他声音哽咽，却把一枚奶糖塞进林晚秋手心，"你小时候总爱抢我的奶糖吃。"

暮色四合时，林晚秋看着周明远把鉴定报告小心翼翼放进贴身口袋。晚风掀起他的衣角，露出里面印着 "司法为民" 的旧衬衫。她突然想起母亲病历本里的那句话："真正的血缘，从来不在纸上，而在每个想靠近的瞬间。" 此刻街灯亮起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终于交汇的 DNA 链条。